第五章（2/2）

10.

我到剧组拍的第一场戏，是宿光与李元辅在九幽台谈心的画面，那时宿光还未倒戈，与李元辅是颇为亲近的关系，九幽台上，李元辅把满腔的心意都告诉了宿光。

“宿兄，你看这大好河山，风光旖旎。”

“若我有幸得了这天下，你可愿守在我身边，陪我一同共赏这山河。”

李尧站在我身侧，一手持着太子剑，一手提着夜游灯，九幽台下的满天星河，都映入他的眼底，可惜，天子之命，未得其所。

“停！”导演突然叫停，然后冲着我喊道：“周先生，你的眼神，不要那么凄凉，如今的李元辅还是太子，你望他就还像从前那般，不要有太多别的情绪！”

我竟然不知，自己不经意流露了这样的情绪出来，只是刚才片刻，我确实唏嘘了李元辅的命运，便立刻同导演道歉：“对不住大家了，我们再来一次！”

李尧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我倒觉得，你演的不错，宿光背叛李元辅必定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成的事，若是预谋已久，你刚刚那样演，也算是正常。”

这番安慰，着实让我宽心不少，李尧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纨绔，反而是出奇的认真，凡在休息的时候，总能见他捧着好几份剧本，来回的诵读，不但要读自己的，连同对手的台词，都会一并背下。

这一幕好不容易拍完了，我走到一边去休息，看到别的演员都有好几个助理在来来回回的跑腿，就想到苏黎世之前说的要帮我找经纪人的事，如今看来，倒是也有些必要。

九幽台上，寒风肆虐，我就穿着件长袍，身旁连杯热水都没有，实在凄凉。

李尧从我身边路过，拉着我到他旁边去休息，又叫助理为我端来了一杯热茶，同我讨论起选角的那些趣事，我才知道李尧居然是自己通过海选进来的，李四光并不知道他要来拍戏，也并不同意他拍这种古装的历史剧，很容易招骂。

如此说来，网上那些评论，真是冤枉他了。

我暗暗咂舌，心想自己在家里，还暗讽过他走后门的事，如今再看，走后门的倒是只有我一个了。

“周先生你呢，你选角的时候，可也遇到过什么好玩的事？”

李尧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说我连导演的面都没见过，更没参加过什么海选。

我把茶杯捧在手里，斟酌着说：“倒也没什么趣事，只是那段时间，不看好我的人极多，我也确实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不适合演这个角色。”

“怎么会不适合，你可是打败了江晚选上这个角色的，厉害极了！”

“江晚？他也选了这个角色，我不知道......”苏黎世竟然从没告诉过我，江晚也选了这个角色。

江晚是盛世传媒最红的小生，他一个人的粉丝就足以踏平半个娱乐圈，苏黎世竟然冒险将他拿下，把我这种人填了上去，江晚若是知道我连海选都没去，就这样把他踢了下去，只怕哭也哭死了。

李尧在一旁揶揄我：“你竟然不知道，江晚为了这事可是愁白了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新人，竟然让导演连通知都没通知，直接换下了他，我们也都是发宣传照的那天，才知道宿光是你演的，保密极了。”

“不过听说周先生家也富裕极了，想来是和我一样，对演戏极有兴趣，才到这来的吧！”

李尧这样说话，像是找到了什么志同道合的盟友，直接把我和他划为一类，令我实在汗颜。

我们坐在桌边，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继续去拍戏了。

说实话，我能遇到李尧这样的搭档，算是我的幸运，他虽然出身很高，但身上没有一点有钱人的优越感，做事也极为认真，毫无敷衍，连带着让我对这部戏，也期待了起来。

我在剧组的这几日，每晚会和苏黎世视频，说说今天的状态怎么样，虽然每天说的都是类似的话，他也表现的极为感兴趣。

某天晚上，我和苏黎世像往常一样的在视频，一瞬间，我看到一个穿着白绒拖鞋的人，从镜头后面一闪而过，我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一把挂掉了电话。

是荣景吗，我猜测道，不会是他吧，可是，如果不是他，又能是谁，半夜出现在苏黎世的房子里。

我心中慌乱极了，偏偏这时苏黎世又打来了好几个电话，我都不愿意接。一时之间，心如死灰。

我知道，在挂电话的那一刹那，我又变回了陆放，变回了那个斤斤计较，患得患失的陆放，如果我是真的周傅生，我就不会这样。

我不会挂掉电话，不会不敢面对他，周傅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可是陆放不行。

陆放从十六岁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了，直到遇见苏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