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青萍七(2/2)
“你昨晚没听我的,倒头就睡了?”
如果说之前都有可能是装神弄鬼,大姐这句严厉的责问是怎么也不可能装得出来。她似乎是找到了摄像头的位置,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陈风:“你不要命了吗?”
陈风没想到会有那么严重,这一天出了那么多状况,昨天的梦早已忘了七七八八。虽然对他来说,把梦忘得七零八落是件很反常的事情。
此时面对陈悦堪称凌冽的神情,他才感到恐惧:“姐,那么严重?”
“很严重。”陈悦一字一顿,“你差一点死了。”
“你是指我会在一个梦里丧失维持生命体存活的所有属性并且永久性终止?”
“呼。”姐姐叹了一口气,板着脸,“也有可能是丧失所有认知能力,仅保留本能性神经反射与物质代谢能力。”
翻译成人话就是——植物人。突然被告知捡回一条命的某人双手紧紧地撑住额头,感受胀痛的太阳穴在掌根处剧烈的跳动。
“是他救了你。”姐姐指了指莫须有的屏幕,陈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自己身后那个人。这种情况似乎应该叫“鬼”才对。
小警察的脑子正在以七十迈的速度飞快整理新接受的“现实”。王经理掩盖着撕掉的封条,昨晚光怪陆离的梦境,花副队暗示701是一间有问题的房子,老姐说他身后有一个人。
在残存的逻辑思考下,陈风提出了恰当的疑问:“我昨天刚搬过来,谁会要我命?如果像你说的屋子里有鬼,昨天的梦难道不该是这鬼要害我?……卧槽。”
没等陈风表演完他缜密的逻辑思考,甚至不用陈悦翻译,电灯几乎有些愤怒地闪烁了几下。吓得某人只剩下一声国骂,腾地立了起来,握紧了手机。张开口声音都变了调:“我我我我……我该怎么办啊姐。”
陈悦稳稳地躺在懒人沙发上,幽幽地看了一眼只有月亮的天空,心说怎么会有一个蠢到当着人面说坏话的傻弟弟。这坏话还是诽谤的,雷点一踩一个准。
不过看那人的样子,倒不像是会伤害他。毕竟昨天梦中那么凶险,搞不好他一个灵体也会魂飞魄散的情况下,竟然不惜进入无维之境出手相助。
陈风提出的质疑也不无道理。
弟弟初来乍到,更从没有沾手过家族事务,能结过什么仇怨?很多人不知道,人死后往往更懂得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要寻仇找她便是,犯不着布那么大的局去逗一个小孩子。
陈悦想不出问题的答案。生生业报本就难以参透。她既想不通是何方高人与弟弟过不去,也想不通这位看上去保守估计死于战争年代和老弟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的幽灵为什么要涉险救他。
毕竟,灵体也不是做慈善的。他们残存人间,无非是留有执念,若是魂飞魄散,便真的一无所有了。
“好了好了。”陈悦看弟弟吓够了,才轻松地开口,“你给他道个歉。”
陈风也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件当面狗咬吕洞宾的傻事,有些为自己的智商感到羞愧:“要怎么道歉?说什么?”
“嗯?就说灵体大大,小的知错了。子曰:人不知而不愠,请您高抬贵手……”这话听起来又像是姐姐在诓他。要他对着空气|狗|腿,陈风犹豫着还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没等他想好,叮铃铃地一声门铃清脆地在室内炸开。
陈风身子一抖,双手合十:“对不起!!”
静默三秒,只听门外传来状况外的声音:“陈先生吗?怎么了?你的外卖到了……”
敢情是他已经忘掉了的炸鸡。
陈风阴着脸开门,手机那边的老姐已经笑出了屏幕以外。
炸鸡,一种简单粗暴的食物,从最初吮指原味鸡的风靡到接连韩剧刮来的时尚,几乎是经久不衰地占据了上至八十下至十八各个年龄段各阶层人民的热爱榜单。这也难怪。人类天生热爱高油高脂的香气,后天热爱价廉物美的便宜,炸鸡两者全占,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不那么健康。
然而这点小小的缺陷,对于陈风这样年纪轻爱吃肉的,尚没有多少积蓄,也没有多少健康隐患的男孩子来说,几乎就是不存在的。
陈悦也爱吃肉,只是要减肥,她只能回味着自己肚子里仅有的200ml牛奶,看着陈风吃。而对面,陈小爷刚刚解开晚膳的盖子,餐灯又气愤地跳动了几下。
老姐在对面突然幽幽地开口:“他好像真的生气了。住嘴?”
食物的香气直往惊吓过后饿透了的某人鼻子里钻,陈风带上一次性手套的手垂在半空中,每有向下的趋势灯泡就开始狂跳,好像这餐灯是连在他手腕上的一根线似的。
在食物面前,陈风胆子也大了起来:“丘吉尔大佬,我吃完了再给您道歉成么?”
餐灯狂跳:不成。
陈风决定先斩后奏,终究在脆弱的餐灯和对面老姐连声劝阻之中脱了手套,缴械投降:“说吧,要我怎么样才能放过这盏灯?”
作者有话要说:电灯狂跳:评论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