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辰（2）（2/2）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而今次的太后生日宴，准备的歌舞也是格外特别的，不是在迎仙宫宫内，而是在宫外特意搭建起的一幢高楼上。

拔地而起的高台上，一个女子从天而降。

迎仙宫中的众人举起酒杯，为太后祝寿。

所有人似乎都陶醉在玉液琼浆的销魂魅力中，无人去看那高台上如天人般飘下的女子，也没人看到她究竟是怎样出现在那儿的。

直到第一声琵琶猝然响起。

众人才转了目光向高台上看去：一幢三层的高台映入了眼帘，周围的夜雾将之包裹了起来，乍看去仿佛升腾而起的仙雾。高台是亭式建筑，上面还有三重雀檐，中央的平台和迎仙宫正好在一个水平面上，宫中众人能够很好的看见对面的一切。

高台上，一个女子踏乐而舞，她身材格外的纤细单薄，在月色映照下，仿佛一个空荡荡的剪影，又似随时都会随风消散的一团烟雾。琵琶声声，撩拨、回旋、抹复挑，开始逐渐加快的乐音催促着舞女的动作，她也跳的愈发轻快，昂首、顿足、折腰、摆手、旋转......每一个动作，都和乐声鼓点配合得天衣无缝。

“太后，您尝尝这个。”张太监一边看那个舞女，一边为太后布菜。

太后轻轻咬了一口面前的樱桃毕罗，唇齿间甜丝丝的味道让她微笑了一下，放下玉著，问道：“这是谁准备的，倒是颇为用心。”

“这......”张太监突然有点摸不着头脑，张口结舌：“这、太后......这自然是司膳房准备的。您往日就喜欢的胡饼，只不过司膳房近日多用了点心思......”

太后却是一摇头，转头看向高台：“不是这个，孤是问，此舞是何人准备的？”

张太监恍然大悟，连忙陪笑道：“老奴昏聩！此舞乃是周左丞为您准备的贺寿舞，名曰千秋岁。”

一个小眼睛，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从众人中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脸上，笑容有着说不出的猥琐气，让人见之生厌。周兴举杯为太后贺寿，志得意满的微笑着，太后夸奖了几句，便又着他落座，那双小眼睛更四下张望了一圈，踌躇满志。原来这女子是周兴的义女，年方十五，不仅容貌秀丽，而且自小习舞，周兴专门请了西域胡姬教导她，是以此女不但能跳传统的汉舞，更擅胡旋。

席间男男女女都听得明白：什么义女，只是好听的说法罢了。这女子八成就是周兴豢养的家伎，大唐贵贱分明，席间已经有一些老顽固的眼神开始变得轻蔑起来，他们自忖身份高贵，向来看不起这些贱籍。

能歌善舞又如何，还不是要周旋于达官贵人的府邸，曲意献媚，看人脸色度日？

琵琶声更快了，那舞姬的舞姿突然微微一滞，像是身体不受控制似的，抬起的手臂颓然垂下。头，竟也蓦然歪向一侧。仿佛全身的关节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