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活体情报（1/2）
风，在废弃的工业区里穿行，发出如同鬼魂呜咽般的凄厉声响。它卷起地面上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所散发出的、那股特有的铁锈般的腥甜，混杂着淡淡的焦臭，在断壁残垣间无声地穿行，将这片刚刚经历过鲜血洗礼的土地，渲染得愈发阴森和死寂。
“报告！据点后方的仓库里有发现！”
对讲机里传来特战营战士那略带一丝惊疑和急促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战场清理工作中有条不紊的节奏。孙德胜连长那张总是充满了军人坚毅和爽朗的国字脸，此刻微微一凛，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对讲机沉声下令：“原地警戒！不要贸然进入！我马上就到！”
他放下对讲机，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指挥另一组战士清点缴获武器的陈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他们知道，在这个早已被死亡和未知笼罩的世界里，任何“新发现”，往往都伴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走，去看看。”陈默将一把缴获来的、还带着余温的步枪扔进物资箱，拿起自己的“破晓”，快步跟上了孙德胜。沐璇和几名全副武装的特战营老兵也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警惕地跟了上去。
那是一栋位于据点最深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大型仓库。仓库的卷帘门被暴力破坏，扭曲变形地卡在半空中，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入口。一股更加浓烈、也更加令人作呕的、混合了血腥、腐败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复杂气味，从那黑暗的入口中扑面而来，让走在最前面的两名战士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口鼻。
“都小心点！”孙德胜压低了声音，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打了个战术手势。几名老兵立刻心领神会，呈扇形散开，依托着仓库门口的掩体，将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向了仓库内部，构筑起了一道交叉火力网。
陈默则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加装了强光模块的战术手电，光束如同利剑般，瞬间刺破了仓库内部的黑暗。光柱所及之处，一片狼藉。地面上散落着破损的木箱、撕裂的包装袋，以及一些早已干涸发黑的、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血迹。而在仓库的最深处，似乎……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什么人？！”孙德胜低喝一声，手中的“破 '晓”也对准了那个方向。
然而，那个身影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孙德胜和陈默对视了一眼，再次打了个手势。两名胆大心细的老兵，端着枪，猫着腰，如同两只在暗夜中穿行的猎豹，交替掩护着，小心翼翼地向着那个身影摸了过去。
陈默和孙德胜等人则在后面，用枪口为他们提供着掩护，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随着那两名老兵的不断靠近，当他们手中的战术手电光束，终于清晰地照亮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时，饶是这两位早已见惯了尸山血海、心志坚如钢铁的特战精英，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混杂着震惊与恶心的骇然表情！
“连长……总指挥……你们……你们最好过来看一下……”其中一名老兵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的颤抖。
孙德胜和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们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超乎想象的事情。两人不再犹豫，也快步跟了上去。当他们终于看清眼前那副如同地狱般诡异的景象时，即便是心性沉稳如陈默，也感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只见在仓库那冰冷潮湿的水泥地面上，一个男人，正以一种极其扭曲和痛苦的姿态，蜷缩在那里。他的身上下都覆盖着黏稠的、半凝固的血液，原本穿着的衣物早已被撕裂得不成样子，与血肉模糊的身体黏连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而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腹部，被一道狰狞可怖的、从胸骨下方一直延伸到小腹的巨大伤口，彻底地剖开了！暗红色的、还在微微蠕动的肠子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内脏，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之中，与地上的污垢和血水混杂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任何医学常识中，都早该死去不知道多少次的人，此刻，他……他竟然还活着！
他的胸口还在极其微弱地、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那双本该因为失血过多而彻底失去神采的眼睛，此刻竟然还睁着！虽然眼神涣散，瞳孔放大，但依旧能看出一丝……一丝还未曾彻底熄灭的、属于生命的微光！
他的嘴唇干裂，微微张开，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会有带着血泡的、暗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缓缓地溢出，滴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在死寂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和诡异的声响。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跟在后面的王富贵，看着眼前这完全违背了生理常识的、如同恐怖电影中最骇人的场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那张总是挂着乐呵呵笑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就连一向冷峻的杨光，此刻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动容。他紧握着手中的“破晓”，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凝重和不解。
孙德胜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指挥官，他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眼前这个虽然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很可能是他们解开这个据点谜团的……唯一活口。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胃里那股翻江倒海般的不适感，缓缓地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喂？你……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个濒死之人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依旧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嘴里不断地冒着血泡，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孙德胜加重了语气，他将自己的脸凑近了一些，试图让对方看清自己身上的军装，“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告诉我，这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德胜一连问了好几遍，但那个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如同一个即将报废的、破了洞的血袋，在进行着最后的、无意义的生命体征展示。
就在孙德胜几乎要放弃，以为这个家伙已经彻底没救了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珠，突然极其轻微地、迟滞地转动了一下。他那双原本涣散无神的瞳孔，似乎……似乎重新凝聚起了一丝微弱的焦点，缓缓地，落在了孙德胜那张布满了焦急和坚毅的脸上。
紧接着，仿佛是受到了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刺激一般，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那被剖开的腹腔里，那些蠕动的内脏也随之剧烈地翻滚，更多的血液和不知名的体液从伤口中涌出。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如同被扼住了脖颈般的嘶哑声响，那双刚刚凝聚起一丝神采的眼睛，也瞬间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而猛地外凸，布满了血丝！
“不好！他这是……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合并了失血性休克的神经性反应！”一个随队的军医见状，立刻快步上前，他虽然也被眼前这诡异的景象惊得不轻，但职业本能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快！按住他！不能让他再乱动了！否则他的内脏会……”
两名特战营的战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用尽全力按住了那人不断抽搐的肩膀和双腿。孙德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可怜的家伙，在极度的痛苦中挣扎。
这种剧烈的抽搐，持续了足足有半分多钟，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当那个人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时，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被汗水和血水浸透了。他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那双外凸的眼睛也缓缓地闭上了，仿佛随时都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军医立刻上前，快速地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和瞳孔，然后对着孙德胜，无奈地摇了摇头：“连长……不行了……他的生命体征正在快速衰减，随时都可能……我们……我们救不了他了。”
孙德胜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们获取情报的最后机会了。
他再次蹲下身，抓住那人冰冷而黏腻的手，将自己的脸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近乎吼出来的、充满了焦急的声音，再次问道：“坚持住！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孙德胜的声音，又或许是那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那个濒死之人紧闭的双眼，竟然再次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他那双浑浊的眼眸中，最后一丝神采如同回光返照般，重新凝聚了起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充满了焦急和坚毅的军人面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终于，从他那充满了血沫的喉咙深处，挤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微弱到几乎听不清的词语：
“我……叫……刘……刘大伟……”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是……方……方舟……他们……他们来了……”
“方舟？！”陈默和孙德胜的心脏同时猛地一缩！果然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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