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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始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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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妧见康宁气色比水路上时好了许多,路上的玩闹消遣虽不能参与,眼中的兴味却显而易见。她起了逗弄的心思,端肃着一张脸说道“抱月,不可杀生。”

抱月拎了只大燕愣在当场,她想起昨日被割脑门的刺客,水路上被射杀的孙秀,觉得郡主如今越发仁慈了。但是抱月向来听顾妧的话,当即将打下的大雁扔给一边的宫人,撩起帘子,钻进辇车。

顾妧看着眼含失落的康宁兴致盎然,她自认为连皮带芯都不能算个世家贵女,她太过孤胆了。康宁面上是个羸弱矜持的贵女,内里却有一腔侠义孤勇。

“往前行十里,就是沛城。”

一道清凉如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语气还是以往的冷淡,但却令人觉得苦热立刻减轻。

马蹄声碎,风时而掀起帘角,时而又放下帘角,顾妧不免的时不时看见宋御弧线优美的下巴和紧束的领口,和那副冰冷倨傲,高不可攀的姿态。

鼻尖是暖风送来的他身上冷香,车马悠悠然的摇晃,在此之间,她的心似乎也陶陶然了。

康宁见她这样,悄悄对几个丫头比了口型:“男色惑人。”

几人顿时笑成一团。

进了沛城,他们一行人入住了驿站。

齐国驿站有官驿民驿之分,民驿主要由商家开设,下分支有食馆和宿管,提供给长途跋涉的旅人。

官驿的功用就复杂的多,全国官驿皆由各个所在州府开设,即可以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机要又可以是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

到了沛城的官驿,顾妧作为女官下了辇车,出示大燕的勘合,立即有人迎了出来。

顾妧打眼看去,是一个穿着一身青官衣的驿丞官,大约只有三十余岁,身体极为消瘦时,他跪下行礼,顾妧都有点担心他会折断了腰。

“恭请二皇子金安,公主金安。臣王嘉,是沛驿的驿官。前先日子朝中就有金令下来,下面列了官驿的名单,有臣的沛城驿,臣是一早就侯着的,馆舍备好了,就是不知郡主在大燕的饭食……”

竟然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了。

顾妧疑惑的看了眼宋御,她自来了齐国就收到了大大小小三次迫害,何曾遇到这么热心的迎接。

宋御接到她的眼神道,悄声解释:“齐国文官向来如此。”

齐国的文官不同于大燕文臣的倨傲,齐国重武,朝廷上也讲的是战功,所以文官的日子素来艰难。也就造就了齐国文官乃至于文人健谈,善于表功劳的形象。

武将许会因为战事匪乱折损,但文官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就算升迁的慢些,大多数都能到告老还乡。齐国的文官,就是谨慎二字最好的写照。

顾妧是不知道这些细节的,只觉得这个王嘉比大燕那些个眼高于顶的文官好上许多。沛城驿按照定制为一行人安排了食宿,王嘉在前面领路。

顾妧观察到除了自己进的这个驿,旁边还有一个方形小堡,四角插着黑旗,就问带路的王嘉:“王大人,那是什么处所?”

王嘉顺着她所指看了一眼,扭头认认真真看她一眼:“不知这位女官?”

顾妧主动行了一礼:“我姓顾,顾妧。”

王嘉也不是打听她的官职,只是要个称呼,点点头继续说:“那是邮驿,邮驿是三十里一驿,属于沛城驻军管辖的,一般建在有驻军的官道附近,专门从事的运输齐国的军需、贡赋和赏赐之物,由各地卫所调令。”

王嘉说话啰嗦,但倒也事无巨细解释了。顾妧点点头,这附近有驻军,加上驿馆防守严密,想必不会有刺杀之类的事情了。

康宁住的“召月馆”景致美妙绝伦,外面一圈粉墙环绕,又环绕外墙种植了木芙蓉,青瓦白墙红花,煞是好看。她们一行人总共过了三道垂花门,沿着抄手走廊进去主院。院子里面由山石点缀,曲径相衔。

抱厦上悬挂着“召月馆”的匾额,下面两边廊柱悬挂着一副长联,上联是:水凭冷暖,溪间休寻何处来源,咏曲驻斜晖,湖边风景随人可。

下联是:月自圆缺,亭畔莫问当年初照,举杯邀今夕,天上嫦娥认我不?

康宁难得驻足鉴赏了一番:“这副联是何人所作?”

“回公主,正是在下。”

康宁感慨:“王大人心性豁达,怪不得此处叫召月馆,原来与大人的志趣相关。”这副联是说,水温冷暖,何必找它的源头,月亮自有盈缺,美景只随我心,夜里举杯邀月,试问天上嫦娥认识我吗?

这个王嘉只是沛城驿七品驿丞官,竟然也有一副不逊色于雅士的禅心。

王嘉又是一礼,这回话倒少:“多谢公主赏识。”他不欲在此事上表功,又扯回自己的老本行:“公主需在沛城驿住上三日,待宫中来的司礼与大燕的司礼共礼,方可去锦宫城。在此期间,宫人会由户部登记造册,公主也不免要受些叨扰,宫里会派宫人来教习。”

这些晴雪在入沛城前已经告诉康宁了,各国邦交向来如此,不论是使团还是和亲,都要在入都城前在驿馆停三日,看起来是由户部入簿,实则是要检校核查人员,以免有不臣之心的人混入宫中。

“有劳王大人了。”康宁向他道谢。

王嘉施了一礼退下。

宋御早就在驿馆门口与她们告别,进宫向齐王禀报此次剿灭海贼等一干事仪了。

照夜玉狮子马蹄疾行而去,顾妧不发一言的进了“召月馆”,一整个下午顾妧都有些恹恹。

康宁一个午觉醒来,见顾妧一人在房中静坐着,心下了然:“你是在担忧前路艰险吗”

顾妧心中的确盘旋着这些想法,她依着美人榻,情绪难辨:“我在想与你和亲的人会是谁?”

康宁燃着熏香,听了这话立即停下手中动作:“依照着齐国惯例,和亲由齐王钦定,估摸着会是齐国的几位皇子或是未娶正妃的亲王。”

康宁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齐国从来没有和亲公主成为皇子正妃的先例。”

别国之女为正妃,不亚于等于直接放弃了夺嫡的资格。大皇子,二皇子,甚至被宋御评价为“无脑”的三皇子,谁又愿意放弃夺嫡的资格呢?

顾妧吁一口气:“徐徐图之。”

熏香燃起来,一线雾白扶摇直上。

顾妧闭眼听着院子里鸟雀玩耍拍翅的声音,鸟雀可以因为眷恋故土,在时节正好的时候回来,她却不能因为眷恋故土,回到故土。

康宁从未看到过这么低落的顾妧,她不算端庄的闭眼靠在榻上,太阳的余晖映照在她的脸颊上,成了温暖的橘色光芒,她依旧美的不可方物。只是长睫下缓缓沁出了一滴泪珠。

康宁听见自己轻轻的叹息。

直到掌灯时分顾妧才从寝室出来,她让晴雪召集了宫人,百十来个宫人鱼贯而入。他们受训良好,虽然一同进去,却没有一星半点嘈杂的声音。顾妧见了,不动声色点点头,等他们见了礼,又说:“你们都是不错的。”

晴雪代替他们行了谢礼。

“召集你们于此,是想问你们,可曾做好了老死于此地的打算?”顾妧托着一盏茶,垂下眼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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