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生桩(十)(1/2)
打生桩(十)
黎忧戳了戳李溪之的脸颊, 笑道:“长得真水灵。”
不过片刻,便来了人将倒在桌上的二人擡走,拉到了后房的暗房之中。
将人安放好后, 人便离去了。
暗室之中,倒下的一人忽地睁开了眸子, 那双眼中一片清明,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朦胧之意。
他轻唤一声:“阿之。”
李溪之没喝多少, 但还是被那茶给迷倒了,她昏倒在一侧,倚在墙壁上,垂着脑袋。
顾牵白将人拉过怀, 从袖中拿出了一小瓶白瓷, 拨开了盖头后散出一种奇异的香气来, 他将白瓷抵在李溪之鼻尖处,不一会儿人便有了反应。
李溪之费力地睁开眼, 发现眼前漆黑一片, 自己不知靠在哪里,她胡乱摸着, “顾牵白?”
“我在。”
听到声音在耳边,还有熟悉的气味, 她松了口气。
“这黎忧为什么要迷晕我们?”李溪之有些好奇, “而且她就好像仅仅只是迷晕我们,也没将我们绑起来,就扔在这。”
顾牵白道:“她还会回来的。”
只是才刚说完这句话, 门就被一把推开, 外头的光亮瞬间透进整座暗房,这才看清周围的摆设。
只是一间普通的房室, 有床有桌有椅,最是简单不过的东西。
黎忧换了一身打扮,她穿着红衣,面色从容地踏进门。
“我就知道这东西搞不定你,但还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久仰大名啊,顾牵白。”
顾牵白扶起李溪之,轻扫了她一眼,“幽篁女?”
李溪之被那迷药弄得全身发软,站起来也有些撑不住力,只能借靠在顾牵白身上,但她一听见顾牵白喊黎忧幽篁女时,下意识朝她那看去。
忆起方才酒汉来春水馆闹事时,黎忧站在台上,那手却慢慢摸向底下藏有的寒刀,结合方才黎忧说的故事,这么一想,她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黎忧的脸上没有半分心虚,反而还笑出了声:“果然是鼎鼎有名的顾廷尉,脑子不差。”
她进门没带任何东西,也没有明显的敌意,就好像只是单纯地进来说说话。
“别误会了,我可不想跟你作对的,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查什么,我就是来提醒你们一句,别再管这件事了,我会替你们解决的。”
顾牵白道:“这样的事落到我眼前,你觉得凭什么缘由我会放任不管?”
黎忧自嘲般地勾起嘴角,幽深的瞳眸中闪过几分凄色,“凭什么?为何要问那么多?相信我就是了,你们再查下去,会死的。”
李溪之冷静道:“为什么?”
黎忧眉尾微挑,她走上前几步,盯着李溪之瞧了又瞧:“你这姑娘真是大胆,听到会死第一反应不是怕,居然是为什么,跟我还是有几分像的,真是越看越喜欢了,死了可惜。”
她还是绕过了那个话题,到现在为止,李溪之都没摸清楚她是什么来历,只能根据她前半段说的幽篁女的故事猜测。
黎忧有武功,而且很厉害,她还和那吴深有关系,这样一来,李溪之更好奇不少,且那新泥筑底下藏着的孩童尸体不能因为她说一句会死就不管了,这不符合顾牵白的性子。
但顾牵白好像顾虑到了。
她偏头望了一眼顾牵白的神色,他没什么表情,可就是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
“你们听我的,不要再插手此事,这样的事情,我去做便是了。”黎忧语气低沉,听起来有股莫名的哀伤感,“算我求你们。”
顾牵白忽声道:“可。”
黎忧惊诧往他那看去:“你同意了?”
李溪之觉得不对,按顾牵白以前的性格,肯定不会因为她说这么几句话就对这样的案子不管了,更何况他们现在连黎忧要去做什么都不知道。
得到答应的黎忧高兴极了,忙得拍手,“好好好,听我的就是了,这样吧,你们只要在此等个两日,两日后,肯定放你们出去。”
李溪之问道:“那你呢?你去哪?”
黎忧收敛了笑容,锐利的眼眸中浮起淡淡的杀意,“我么,自是去做个了断了。”
“不过嘛,”她又弯了弯眼,“现在天快亮了,不好行动,趁这会子功夫,我给你们讲完那个故事吧。”
顾牵白扶着人坐到了椅子上,她也跟着坐了下来。
“妹妹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黎忧突然问道。
李溪之摇摇头,她其实是饿的,但经过方才那么一遭,不敢再吃她给的东西了。
黎忧轻叹道:“妹妹警惕性很高啊。”她拢了一束头发把玩在手心处,“也罢,那我就开始说了,不过今天穿得不对,对不住你们,如果有下次,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她现在既没穿素衣,也没带醒木,更是没到三十人才开讲的时候,可她现在竟为了他们两人,破了这个规矩。
李溪之不知为何,总感觉到黎忧身上散着一股极其浅淡的悲意。
黎忧手掌一拍,架势还是得有的,“上回说道,那幽篁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将那独侠客给气了个半死,连带着哑姑她也知道了幽篁女开口,虽是第一回听见,却也没见哑姑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此后三人相安无事,一直生活在一处,那独侠客渐渐地喜欢上了幽篁女。后来他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让幽篁女也对他心生喜欢,哑姑没有反对,看着他们二人生下了一个孩子,再后来,哑姑算是了却心愿,便撒手去了。”
李溪之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幽篁女夜刺独侠客吗?这都幸福美满了,难不成这独侠客后来抛弃了你…不对,是抛弃了幽篁女吗?”
黎忧忽略了那句说一半的“你”字,又是一拍,“问得好!这幽篁女生下一子后,哑姑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刚出世的孩子,那独侠客就想要带走幽篁女,回到郢都去,幽篁女不愿,那独侠客就暗中下药想将人直接带走,谁料这幽篁女天生体质特殊,根本就没被药倒。那是在一个冷寂的雨夜里,她提着自己的佩刀,抱着孩子,走到独侠客面前,一刀刺穿了独侠客的胸脯。”
李溪之瞪大眼:“啊?”
她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要真是黎忧的亲身经历,那也太过离奇曲折了些,这前后实在是没有一点能衔接上的,猜不到的结局。
黎忧轻咳了两声:“故事到这就结束了,虽然缩短了一点点,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改动,但好在意思大差不差,大概就是这样了,天亮了,我也该去准备准备了,记住了,两日后,会有人来给你们开门的。”
“那,”李溪之见人已经走到门槛处,没忍住问道:“那孩子呢?”
黎忧顿住脚,微垂下头,轻描淡写道:“死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去,早在门外守着的人将门合上,落了锁。
红色的背影决绝而又□□,像是在腊寒中的一束梅,坚强傲然。
身上的药劲几乎散去,李溪之活动着手脚,扯着顾牵白的衣袖道:“怎么走?”
顾牵白嘴角噙着笑,“就这么信我?”
李溪之:“信。”
*
黎忧走出了暗房,擡眼望着东边悠悠升起的太阳,微眯着眼,似在享受着最后的一缕光芒。
她又回想起二十年前的时候了。
那是她第一次提刀杀人,哑姑交给她的本领,她全都学去了,一样也不差。
江湖上的悬赏金多得令人向往,越难杀的人,赏金便越高,她第一次出江湖,便领下了最高榜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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