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2/2）
于是，他伸手将面具往上扒，一擡眼就对视上江忱靳。
江忱靳沉默地望着他，黑眸里沉甸甸的，仿佛藏着万般情绪在里沉淀。
看得宋谦莫名心慌，他想要抽出手却发现挣不开。
见到宋谦的慌乱，江忱靳叹了口气，伸手将宋谦的另一只手也握在手里。
宋谦的手很冷，方才坐着的时候更冷，冷得让他都惊了下。
不知握了多久，宋谦有些不太自在了，“可以了。”
两人安静下来，身侧都有墙壁，站着的地方略显狭小，看着像是在小巷里，不知离原地多远，但耳边还能依稀听到沙滩上的音乐，他们静静站在原地，谁也没开口。
最后还是江忱靳打破了这份安静，“你在顾虑什么吗？”
“宋谦，你顾虑的是我？还是外在因素？”
“... ...”宋谦低着头的睫毛颤了下。
他没吭声，他知道这种话题还是会被谈及，但是他真的不想回答，因为他怕回答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很怕江忱靳会消失，无论是在原本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他所熟悉的人就只有江忱靳，也只有江忱靳。
说一句很卑鄙很自私的话，其实刚醒来的那天，他看到江忱靳也出现在这里时，他真的很开心，也很庆幸，甚至不想让他回去。
江忱靳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心里叹了口气。
那就是两者了。
“那要不要试试看？看看我会给你什么样的答案？”
宋谦一愣，他擡起头。
江忱靳就望进他的眼里，忽然笑了，“你总算擡头了。宋谦，你所顾虑也是我所顾虑的，你不用一个人想。我不是说过，有什么事要一起解决。我看过那本书，我比你了解，虽说是本黄书，但还是能猜出隐线线索。”
“容逸斐的父母是开研究室的，我上次去见过容逸斐一面知道的，而且容逸斐的背后势力在国外应该挺厉害，对付起来有点难度。”
宋谦，“你什么时候见的？”
“上次我说去招标会的时候，本来是去探望容谨，但却没见着。”江忱靳隐瞒了暗中调查容谨的事，随后话锋一转，“你还记得上次我醉酒后，你感觉我有点不正常，然后建议我去医院检查，却没检查出什么毛病的事吗？”
宋谦微皱眉，像是不明白江忱靳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江忱靳收敛点笑意，“那应该是我们穿过来的第一次不正常，可是你有感觉到那时的我不是我吗？”
宋谦沉默了，确实，当时的江忱靳一直在说一些奇怪的话，就连表情都不对劲，但他还是江忱靳。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生活，你比我父母都熟悉我，要真出了什么情况，你一眼就能发现我的不对劲。”
江忱靳握着宋谦的手，他神情认真严肃，像是在宣誓一般娓娓道来，“我不能保证以后的事，我只想过好现在，考虑过多只会浪费我们的相处时间，所以我想好好珍惜我们的每一天。”
周围的环境很黑，头顶的月光微亮，但为什么就江忱靳眼里的光芒亮得夺目？
宋谦不明白，他只能看着江忱靳的眼睛，整个人像是被吸进去一般，移不开视线。
他撇过视线，“那你父母怎么办？”
江忱靳闻言叹了口气，敲了下宋谦的额头，“我们能决定吗？我们又不是神。而且你还别说，就我妈的记忆力大概全放在工作上了，她生活又有我爸照顾，所以日常的她大条得很。我要真有什么异常，她搞不好以为我只是发神经了。”
“以前有件事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好像就是那次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她记性好了。”
“什么事？”宋谦好奇地问。
“很小的时候了，当时是我生日，那天下着大雪，我让我妈拿蛋糕回来。打电话的时候还应得好好，回来却什么都没拿，应该是她工作太忙给忘了。从此她的记性就越来越差，经常丢三落四，有时逛个街都能丢好几次包，每次都由我来带路，不然她能在商场里绕一天。”
江忱靳仔细回忆道。
“阿姨叔叔他们确实很忙，我听他们说当时正在创业阶段。”
“所以创完业就把公司丢给我，他们自己出去潇洒？”江忱靳说起，心里还有些不满。
天知道当时收到十八岁生日礼物的他有多震惊，那一叠叠文件堆得简直看不到边，他恨不得当场就扔掉。
“至于我上次的表白。”江忱靳突然捧起宋谦，“我不急，你有足够的时间让你自己慢慢消化，只要别拒绝我的追求就行。”
宋谦眸光忽地有些闪躲，但被捧起脸的他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望着江忱靳。随后他看到江忱靳嘴唇翕动起来，那双眸里的亮光仿佛破土而出，紧紧抓住了他。
“你可以躲一会儿，甚至可以藏一下。”江忱靳目光牢牢盯着宋谦，“但别逃。”
宋谦心头怔了下，呼吸不禁有些急促，这一刹那犹如万簇烟花炸在脑海里，呲呲流淌在心尖，溢出的暖意慢慢包裹住全身。
他忽地鼻尖一酸，咬了咬下唇。良久，轻轻地嗯了一声。
得到准确答案的江忱靳，脸上的笑容顿时漫开，毫不掩饰地将喜悦露了出来。
月光微亮，但眼前的他却如夏日的太阳一般温暖地照在这里，眼里的亮光熠熠生辉，原本略带戾气的眉梢融着喜悦，将主人的情绪表达地淋漓尽致，耀眼又夺目。
宋谦被他的笑容闪了下，不由得低头，将嘴角的弧度藏在黑暗里。看着地上紧紧相靠的影子，他问了句，“不嫌麻烦？”
“我从一开始就不嫌麻烦。”江忱靳将宋谦低下的头又擡了起来，“你知道我的，我平时都挺懒散的，只要不触及到底线，压根无所谓，所以你以前就觉得我很好说话。但你经常在旁边管着我，就是有你在身边，我才放心懒散。”
“说来以前是你不怎么接触别人的，现在反倒是你经常给我打后勤。不过也正是有你在给我处理后院，我也就放心地去处理朝廷了。”
“说得好像你有三妻四妾似的。”宋谦眼睛一眯。
“不敢，不敢。”江忱靳连忙收住嘴，随后抱住宋谦，下巴搁在他头顶。
宋谦靠在他怀里，鼻尖全是江忱靳的味道，他闭着眼，悄悄攥紧了江忱靳的衣角。
“宋谦。”
周围的桎梏松了下，宋谦闻声擡起头，头顶的阴影越来越大，灼热的呼吸也愈发地近。
察觉到要做什么的宋谦，呼吸倏地一紧，瞳孔睁大几分。
但却被一阵铃声打破了。
江忱靳猛地停住，眼睛不爽地眯起，他想假装无视。可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力争着自己的存在感。
“... ...”
宋谦推开江忱靳，转移视线。
江忱靳不耐烦地接起，然而还没等他说话，那边声音伴随着噪音传来，“江忱靳，烟花要开始了，你们都到哪去了？”
江忱靳挪开点手机，瞥了眼时间。
那边说道：“那我们可不管你们了，这场烟花可是这边庆祝情人节的传统，寓意不一般。”
江忱靳望着手机，听到林夜息说的烟花，转头兴奋地对宋谦说：“我们去看看？”
宋谦脸颊却有点燥，刚刚声音不小，他完全听到了这场烟花的特殊性。
江忱靳见他踌躇的样子，边哄边说：“你就当陪我看，上次看烟花时，我都没好好看过，光顾着跟同学吵架了。”
宋谦被推着走，也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你那时为什么会跟别人吵架？”
闻言，江忱靳转过头，嘴角忽地勾起，“想知道？”
没等宋谦继续问，他停下脚步，“我那天是为了你才跟他们生气的。”
“我？”
宋谦很疑惑，那时的他跟班里的同学交流不多，怎么会扯到他身上？
“当时班里要演话剧，我不想让你当其他女生的王子，所以不跟你说。但他们觉得你什么都不干的话感觉不好，于是老跟我说要我喊你去演，我不肯，就吵起来了。”
江忱靳简单讲完后，远处的沙滩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他暗自不好，带着宋谦赶紧跑去。
一片暖色光晕里，宋谦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明亮了些。他看了下被拉住的手，又擡头看着江忱靳的背影，那黑发在半空颠簸，逐渐染上金光。
宋谦忽然有些失神，视线斑驳间，只留下眼前的人。
渐渐的，脚步慢了下来。
江忱靳带着宋谦回到了沙滩上，人群挤在前面，他们也没办法往前挤，索性只能在后面站着，但还算不远。
宋谦微喘片刻，忽然轻笑，“小雏菊果然比不过向日葵。”
江忱靳疑惑，“什么意思？”
宋谦看着眼前的人群说道：“你看，向日葵一直面向太阳，它又高又庞大。比起小雏菊，它能够轻易碰到太阳，是不是很厉害？”
面前的人群乌泱泱地挨在一起，观望着海面，等待着烟花的到来。
江忱靳看向他，有些茫然不解，但他还是思索了一下，“可是，如果向日葵愿意，那它就会将自己收集到的所有阳光全都交给小雏菊。”
宋谦听着他那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不由得笑了笑，“你好幼稚。”
江忱靳毫不在意地笑道：“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挺幼稚的。”
宋谦没吭声了，只是嘴角的弧度未曾褪下。
这时，原本还算安静的沙滩骤然吵闹起来，他们相互看着身边的人，似乎在叙说着什么。
喧哗一阵，天空倏然响起声响，一朵巨大的烟花随之绽放在空中，那彩色的亮光编织一幅幅画，盛大又美丽。
宋谦看得入迷，忽然感觉被握着的手晃了下，他转过头去。
江忱靳正好挨了下来，抵着他的额头，轻轻笑了。那灼热的呼吸铺洒在脸侧，他听到江忱靳在耳侧说道：“我先预约一个。”
随后声音渐渐飘远，却带着热度碰到了额头。
宋谦瞳孔一震，心脏扑通跳了下，手中倏地握紧。
没等他反应，头顶就传来一声笑。
江忱靳离开了些，含笑望来，烟花随着一声响在眼中绽放，留住了最灿烂的一朵，在眸中璀璨夺目。
他舔了舔嘴唇，坏笑着，“我得逞了。”
宋谦呆呆望着江忱靳，心间的滚烫翻涌出来，连耳边的烟花响声都静止了，仿佛只能听到心脏的扑通声。
他想，向日葵是真的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