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1/2）

幻境

谷云间移开了眼神，他状似专心地收拾着竹筒针罐，嘴里不以为意地淡声说：“当然是假的。”

“啊？”殷梳原本感觉自己还没有从那个过分真实的梦境中抽身而出，听到谷云间这个回答一口郁气在胸口鲠着不上不下，整个人不由呆若木鸡。

谷云间擡起眼皮瞟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沉默地收拾着药具。

殷梳反应了好半晌，她秀眉几乎快纠在一起，难以置信地问谷云间：“你不是说解了噬魂散之后我会恢复记忆吗，那不是我的记忆吗？”

谷云间手指拨弄着银针，皱着眉如往常一般神色不耐烦地为她解释道：“从前我是这么以为的，但是现在我发现你体内的毒实在是盘根错节，我之前为你服用的清心丸虽消除了你体内瘴气，但和你体内原本的毒纠缠在一起，意外地致使你开始产幻，若放任发展下去时间久了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会使你心智紊乱。”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淡，不像危言耸听。

“啊？”殷梳又吃了一惊，她不由拔高了音调，有些紧张的问：“你的意思是再这样下去我会变傻？”

谷云间差点呛了一声，他干咳：“那倒也不至于，我会根据你的情况给你配新的药，不会让这种情况维持太久。”

殷梳听得云里雾里，她一会又想起方才在梦里见到的景象，一会又想到谷云间告诉她这都是幻象，整个人更加糊涂了。

谷云间暗中观察着她的神色，沉吟一声道：“其实你丢失的记忆也不是特别要紧的东西，为了解毒着想我建议你不如放弃解开噬魂散。”

“那可不成！”殷梳下意识地反对，“怎么说也是我的记忆，以前我不知道就罢了，如今我知道了可不能一直不清不楚的。”

谷云间蹙着眉看着殷梳，他一咬牙：“我告诉你就是了。”

殷梳眼睛一亮，催促道：“那你快说。”

谷云间眼神往上飘去，他盯着绣着云纹黑鹤的幔帐，言简意赅地开口：“从前你我的确相识，你是湮春楼派来刺杀我的。”

“啊？”殷梳惊得差点站了起来，她忙问：“那然后呢，我成功了吗？”

谷云间无语地瞪了她一眼，反问：“我现在不还活着吗？”

殷梳讪讪，双手乖巧地摆回裙衫上。

“总之就是这么乏善可陈的事情，这种记忆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吧？”

殷梳捧着脑袋苦苦回忆着，但脑海中仍是一片空白。

她迷茫地思索了一会，朝谷云间陈恳地开口：“难怪谷药师一开始那么厌恶我……对不起，谷药师。”

谷云间定定地看着她，他面色平静但又像是有什么情绪在汇聚翻涌，最后只挤出两个字：“算了。”

殷梳不解：“什么算了？”

“今日之事，你为了守住药庐付出良多。你我之间……就此一笔勾销了吧。”

殷梳心中一喜，但片刻后又抿着唇小声说：“谷药师，从前的事还是我错了，你继续怨我也没关系。”

谷云间面容微动，他垂首正色道：“你怎么想与我无关，总之我会继续为你祛毒，让你摆脱彻底不由人控制。”

殷梳仍有些纠结：“但我的记忆……”

谷云间瞥了她一眼，冷声反问：“能轻易忘记的记忆，本身又能有多重要呢？”

听着这熟悉的冷嘲热讽的语气，殷梳瘪了瘪嘴没说话。

谷云间见她这样忍不住有些烦闷，他快声解释道：“其实我也是考虑到眼下的局面，如今是多事之秋，你我都没有必要再耽误时间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我只想快些给你解了不由人，我也好早点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他这么说殷梳立马就让步了，她果断道：“那好吧，就听你的。”

谷云间站起身来，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殷梳，深深吐出一口气，说：“若以后我们还有缘分江湖再遇，我再慢慢为你解噬心散也不迟。”

他点燃了香炉，缓步朝外走去：“我点了安神的香，你休息吧，不会再产幻了。”

殷梳依言躺下，她扯着被褥在脑子里飞速地又过了一遍刚刚谷云间说的那些话，她还没有想出所以然，在熏人的暖香中真的又沉沉地睡着了。

谷云间握着一瓶刚制好的药丸走了进来，他停在桌旁，用手中的瓷瓶替代了原本放在桌上另一个药瓶。

他远远地隔着浮动的纱幔看了眼那个甜睡的倩影，转身走了出去。

殷梳这一觉安稳地睡到了天大亮。

她梳洗完毕刚要去找须纵酒，就听到殷莫辞回来了的消息。

她兴冲冲地马上转了弯朝前厅奔了过去。

殷莫辞正在和谷云间说话，见她过来，两人都停了下来。

谷云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你倒是气色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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