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政府委托（1/2）
“听雨轩”是一座临水而建的精巧水榭，朱红的廊柱映在碧绿的池水中，像蘸了胭脂的笔，在水面轻轻晕染。榭内摆着张乌木小桌，桌旁放着两把藤椅，椅面的藤条被岁月磨得光滑发亮，透着温润的光泽。
此时，一位鹤发童的唐装老人正坐在其中一把藤椅上，身前的小桌上放着支竹制鱼竿，鱼线细如发丝，悄无声息地垂入水中。他手里捏着颗莲子，慢悠悠地剥着，莲子的清香混着荷叶的气息，在风里轻轻飘散。
而另一把藤椅上则坐着一位身穿中山装的老者，他手里也端着一支钓鱼竿，竿身是沉稳的乌木色，摩挲得光滑趁手。鱼线垂在水面，却似有若无地漾着细碎的涟漪。
他并不像唐装老人那般专注于剥莲子，只将手肘轻搭在藤椅扶手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竿柄，目光落在水面那圈因鱼线搅动而散开的波纹上，又慢慢移向远处被细雨打湿的柳梢。偶尔有蜻蜓点过水面，带起一圈更大的晕，他便微微抬眉，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水中的动静、岸边的景致，都成了钓鱼之外更耐品的滋味。
在两人的身后，一名身穿休闲服饰的中年人毕恭毕敬地站着，他双手交握于腹前，目光平和地落在两位老者身上，既不打扰他们垂钓的雅兴，也随时准备着回应可能的吩咐。如果此时司星炎在场的话，定会一眼认出这名中年人正是前一晚和他打过照面的联合军第一舰队指挥官——雷米。
“我说老莫，你今天怎么有空找我来钓鱼？”唐装老人将剥好的莲子丢进嘴里，含糊着开口，指尖还沾着点莲心的淡绿。他侧过头看中山装老者，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联合政府的工作这么清闲吗？要不你给我也弄个一官半职玩玩。”
中山装老者闻言，指尖捻着竿柄的动作顿了顿，目光从远处的柳梢收回，落在唐装老人脸上，嘴角那抹笑意深了些：“你这老东西，还是这么不正经。”他声音不高，带着点岁月沉淀的醇厚。
“联合政府的事儿再忙，也得有喘口气的时候吧？倒是你……”他视线扫过唐装老人手边那碟堆得尖尖的莲子，“整日守着你这听雨轩，就不怕把日子过成一潭死水？”
唐装老人闻言笑出声，指尖在藤椅扶手上敲了敲：“死水？我这池子里的鱼可比你们联合政府的会议有意思多了。”他忽然抬手朝水面指了指，“你看那尾红鲤，上周刚跳过龙门石，今天就敢来啄我的鱼线，比你们那些总参谋部的老顽固活络多了。”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中山装老者无奈摇头，指尖轻轻一提竿，鱼线带着圈涟漪往上收，钩上只挂着片被水流冲来的荷叶碎。
他将荷叶从钩子上摘下，随手丢回池中，那碧色的碎叶打着旋儿漂远，很快便看不见了。
“跟你说正事儿，我这次来其实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外孙的。”中山装老者重新往鱼钩上挂了粒酒泡的米，手腕轻抖，鱼线又悄无声息地沉入水面。
唐装老人剥莲子的手一顿，莲心的淡绿在指尖凝住，眼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我这外孙连我都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你这老小子就想捷足先登？”
“什么捷足先登？这又从何说起啊！你这老东西真是越老越爱胡思乱想了！”中山装老者被逗得低笑出声，乌木鱼竿在他膝头轻轻晃动：“得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次来我是有要事要和你外孙谈。”
“什么样的要事能劳你这联合政府的大忙人亲自跑一趟？”唐装老人将莲子丢进嘴里，慢悠悠地嚼着，目光却落在水面那尾时不时跃出的红鲤上，“就他一个15岁的毛头小子，难不成还能帮你解决联合军总参谋部的难题？”
“他可不是普通的毛头小子！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太阳商会会长的位置，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中山装老者的声音提高半分，正色道：“我这次就是代表联合军总参谋部来请求他帮忙的！”
“帮忙？我能帮您什么忙？”一道清亮的少年音突然从水榭入口传来，却带着一丝上位者的沉稳和与年龄不符的从容。
唐装老人剥莲子的手猛地顿住，莲心的淡绿在指尖凝成一点。他抬眼望去，只见雷米侧身让开，一名穿着红黑相间舰长制服的少年漫步走来。少年身形尚未完全长开，却已透着挺拔的骨相，眉眼间依稀有唐装老人的锐利，只是那双眼睛里盛着的，是远超同龄人的沉静。
“你……”唐装老人腾的站起身，碟子里的莲子不慎被他打翻，滚得满地都是。
司星炎脚步未停，稳稳走到唐装老人面前，弯腰拾起一颗滚到脚边的莲子，指尖轻轻一捻，莲壳便裂开整齐的纹路。他将剥好的莲子递过去，动作从容得像在演练过千百遍：“外公，我们终于见面了。”
上官震岳望着司星炎递来的莲子，那洁白的莲肉上还沾着新鲜的潮气，像极了记忆里女儿小时候递给他的模样。他喉头滚动两下，接过莲子的手竟有些发颤，指尖的莲绿蹭在司星炎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淡青。
“像！太像了！”上官震岳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的眼眶微红，仿佛有一层水雾在其中弥漫。他缓缓上前，伸出那双布满薄茧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司星炎的脸颊，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尤其是这双眼睛，和你母亲当年一样的英气十足。好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司星炎静静地站着，任由上官震岳的手抚过他的面庞。他的目光落在老人鬓角的白发上，那丝丝白发在风中微微飘动，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的喉间轻轻发出一声“嗯”，那声音很轻，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但其中却蕴含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哑。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只有上官震岳的手在司星炎的脸颊上轻轻摩挲，那是一种温柔而又深情的触碰。过了许久，上官震岳才缓缓收回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慈爱和感慨。
司星炎默默地扶着上官震岳坐下，然后自己也顺势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此时，池面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那雨丝如牛毛般细密，轻轻地洒落在荷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微风卷着荷叶的清香掠过水榭，带来一丝凉爽，却也打湿了石凳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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