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忽而，从对面车道冲出一辆红色休旅车，直直往她们撞来，千钧一发之际，思靖卯足了全力打转方向盘，惊险地与之擦撞而过后，因为用力踩下刹车锁死了轮胎，车胎与路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继续滑行好几秒后终于停下，打横在路中间。

旭颜吓得哭了起来，思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还没呼出胸口憋着的那口气，却哪里会想到对面车道又来了另一辆高速冲上来的车子，思靖手忙脚乱地要再度启动车子，但只能眼睁睁地看那辆银色的丰田呈T型剧烈撞入车子中央。

猛烈的撞击让安全气囊弹出，在钢铁变形和玻璃破碎的可怕声响中，思靖唯一记得最清楚的是女儿吓坏了的尖叫声。

女儿的凄厉尖叫也响彻了宁静的手术室。

然后手机传来忙音。

凯璇紧握着手里的器械，一动也不动，就像是座水泥灌浇的人形雕塑。

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沉到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

努力撑住心神不让自己晕过去，凯璇调动意志力竭力摆脱禁锢住自己的巨大恐惧感，美丽大眼眨了眨，又眨了两下后，她终于能够动弹，恨不得立刻丢开手里的器械，但仪器处在病人的脑部深处，她不能任性。

忽而，她找到力气大吼一声：“打急救电话！！”

一团忙乱中，又让人拿他的手机回拨思靖的电话，却一直都是忙音。

凯璇让实习医生过来接手握着手术刀，一边指导他握好，一边交代另一位护士紧急呼叫主任和一名脑科医生。

确定实习医生的姿势正确后，她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手不停拨打思靖的手机，喃喃地说：“不要，请不要这样对我，宝贝，宝贝....”

主任终于赶到后，凯璇立刻跑向门口，丢下一句话：“他们会跟你解释。”，开了门就跑了个没影。

横冲直撞地跑向急诊室，希望那里会有辆空置的救护车，眼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凯璇抽泣着不停跑啊跑，推搡开面前很多人，还一度被勾倒在地上，但她忍着疼痛很快又爬起来，继续往前奔跑。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地方，幸运地真的有一辆救护车，她拉着和思靖非常友好的这位黑人大哥，把他按进驾驶座，催促他往回家的路上开。

在响彻耳边的警笛声，凯璇边脱掉手术袍和帽子，边带着哭腔告诉他思靖和孩子出了意外，黑人大哥一听，狠命地一踩油门全速往事发地点冲去。

来到现场时，那里已经停了一辆救护车，还有一辆消防车，看来急救电话奏效了。

在黑人大哥的带领下，凯璇和他一起扛着担架跑到人群围观的中心，凯璇看了一眼正在用电锯尝试切开车门的消防员，立刻跑了过去，却被人拦下，她愤怒地嘶吼：“我是医生！让我过去！我是医生你听到了没有！”

凯璇用力挣脱因迟疑而略微放松的力道，冲到车门边大声喊叫让消防员暂时停止，伸手穿过破碎的车窗，往驾驶座里头摸索，摸到了思靖的脸和鼻子，顺着轮廓往下按住颈动脉，感受她还算强健的脉搏，对消防员指着变形得非常厉害根本无从入手的后车门，喊：“先开这里！”

这群经验老到的消防员快速勘测了一下情况，手脚麻利地切开车顶，费了一番劲把被钢铁紧紧夹住的小女孩拉了出来。

看见消防员怀里血迹斑斑的小人儿，那一刻，凯璇连呼吸都忘了。

消防员抱着孩子跑过来，对凯璇大喊：“嘿！你是医生对吗？快救救她，没有脉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