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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诺对西班牙、法国的几个剧团颇感兴趣，远远看到他们的表演，正欲随着人流走去，却被方亦南握住手。
方亦南站在原地，“去安静点的地方好吗？”
程一诺看远处一眼，的确都是游人和表演者，掌声与欢呼声不绝。
“嗯。”
程一诺看他的神情，如此凝重，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是。”方亦南下意识地否定。
他准备给程一诺一个惊喜，然而，他扭头看程一诺：“嗯。”
“……”
程一诺也没明白，他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是为什么，只反手握紧他的手。
方亦南望着水乡的黑瓦白墙、河水悠悠，几度欲张口，都被迎面而来的行人给打断。
旁人嘈杂的声音像是上个时代的老旧电视机没有信号时候的噪音。
这噪音，意味着要等待，而何时会重新播出节目，又未可知。
真叫人没来由的烦躁与焦虑。
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圆形拱桥。
每一座桥上都有男女搂在一起照相，他们的背景或者是宏阔的天光云影，或者是悠悠荡漾的乌篷小船。
站在拱桥的中央，方亦南伸手触碰冷冰冰的青石扶手，抬头望向远方即将落幕的云彩，他问：“一诺，合影吗？”
程一诺比他站得略低一层台阶，摇摇头：“看看就好。”
他不是二十左右的小姑娘，见物喜，见人悦；也不喜在外面和方亦南太过亲密。
方亦南却很想拍张照片。
至少，他们都没有一张像样的合影，多半是剧团活动、聚餐时一起随便照的。
程一诺怎么没发现他今天格外的……特别。
“可以反悔吗？”他仰头问方亦南，弯起唇角笑了笑，“好像都没有单独的合影。”
“嗯。”方亦南被他的话取悦了，心里的忐忑不安瞬间一扫而光。
程一诺主动将手机拿出来，看看别人，都是拿着自拍杆。
没办法，只能等了一对情侣拍完照片，拜托他们来拍张照片。
那位来帮忙的男生很严肃：“嗯，很好，你们站近一点，嗯。”
程一诺主动挽着方亦南的手臂，见他极不自然地不知道手要放哪里，他轻声提醒道：“就插在风衣兜里。”
“嗯。”方亦南对着手机镜头，一丝不苟。
“呀，你们笑一笑啊。”男生的女友道。
笑？方亦南想，我不是在笑吗？
程一诺感觉到他的僵硬，明明是他提议要拍照，却这么不配合。他道：“没关系，不一定非要笑的。”
那女生“哦”了一声，又让男友连拍几张，再将手机递回来，“那你看下。”
程一诺翻了下，对人笑笑，“谢谢，挺好的。”
那女生才意识到：“呀，你是程一诺吧！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程老师好。”
程一诺还没反应过来，方亦南就把人一揽，往下桥下走去：“不，他不是。”
小桥本来就不高，两人腿长，三两步就下去了。
方亦南还避人似的，拽着程一诺一直往前走。
程一诺无语了下，任他牵住，半天才问：“照片不看下好不好？”
方亦南这才停下步子，见他将手机塞过来，才道：“你比较帅，我比较丑。”看了下程一诺在淡笑，又道，“给我发一张。”
“嗯。”程一诺应了下，却没准备现在发，被他盯着。
“现在就发。”
方亦南孩子气起来，总是这么任性。
等收到照片，立刻设置成了手机屏幕保护，又看了下，“嗯。好看。”
程一诺看着他，想到了《穿裘皮的维纳斯》。
他在这场话剧之前，从未想过恋人之间的从属关系。
或者说，以前，在某种意义上，在某种浅层次上，他总以为自己从属于方亦南。
但是随着越来越深入地接触莫索克，接触这出戏，程一诺隐隐约约明白了，何为欲望对人的支配，也渐渐发现，在他和方亦南之间。
也许，他们从来都是互相从属。
方亦南的孩子气与任性，是生发于对自己的需要；
而自己的的情绪化与敏感，是生发于自己对方亦南的渴望；
双方的快乐与悲伤，则似乎与彼此有着紧密的联系。
夕阳的云霞映照在荡漾的小河中，昏黄的光芒越发显得天空之静谧。
熙熙攘攘的游人钻进了餐馆，钻进了小巷子，隐没于青石板路的尽头。
“所以，我们要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到哪里去？以及你要藏着到什么时候？”程一诺若有所指地问。
方亦南愣了下，侧眸，“什么？”看他明亮而狡黠的眸光，似乎自己一眼被看穿。
羞怯与尴尬层叠袭来，“咳——”
转念一想，又道：“你怎么知道？”
程一诺真是觉得他可爱得直冒傻气。
“卧室是共用的，书房是共用的，车还是共用的，你放了什么东西，难道我会不知道？”
方亦南又是一愣：“那你怎么知道是今天？是现在？”
程一诺都不想戳穿他，抬手，碰了碰他的口袋。
他凑过去，轻声问：“还是我猜错了，你准备送给别人？”
“不是！”方亦南立即抢白，他怎么会送别人呢？
方亦南看看四周围，木头的梁柱，长长的红灯笼，雕花的窗格……
水乡的傍晚有几分清幽，又有几分冷清，“那好吧，就在这里好了。”
口吻听上去真是有点不甘心呢。
程一诺淡淡笑了，“那就先回去。”
“不，不想再等了。等得好久。”
从前到后，从收到戒指到今天，已经足足等够小半年，再等下去方导就要疯了。
戒盒上没有logo，是方亦南托一个朋友从比利时带回来的戒指。
简单而素雅的铂金戒圈。
但玄机在内里，属于程一诺的那一枚上，内里镶嵌着一粒蓝宝石；而方亦南的那一枚，内里也有一粒钻石。
方亦南单手将戒指取出来，又郑重其事地托起程一诺的左手：“一诺，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戒指大小刚刚好，方亦南趁着他睡着时悄悄量的尺寸，自然是完美。
程一诺低眸看着简简单单的戒指，好一会儿才低着头问：“我们就要这样约定一辈子了吗？”
“不是，是我向你承诺我的一辈子。”
方亦南握着他的手，“如果……如果，我觉得有一天，我不够……”
“不要说这些。”程一诺刷的一下仰起头。
两人站姿太过亲密，他的唇畔擦过方亦南的脸颊，“没有如果。我永远不会离开。”
哪怕有朝一日，你放弃爱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方亦南。
但我亦明确知道，你一生都不会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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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死在了这个番外。
哎，番外真的好难。